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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完全沒有恐懼地,隨著Crazy翻出樓外,隨著兩人疾速從半空中墜落,手指回縮腕骨之上化為了長匕首,深深地如同朋朋所受的傷那樣,從後背刺穿了Crazy的心臟。

大量鮮血在雨中飛濺而出,Crazy發出瀕死的吼叫,眼看著就要重重跌到地上。

但霎時間一條結實的鎖套,卻猶如那個他永遠信任、永遠依賴的懷抱般,緊緊地扣住了銀珀的腰。

那驟然施加的拉扯,讓半空中的兩人乍地改變了方向,銀珀眼眸中的冰冷卻並未散去,而是看準時機,抓著Crazy的身體撞向了長廊的扶手。

原本就因為舊樓腐朽,而變得鏽蝕的扶手,哪裡禁得起他這麼一撞,頓時被撞得變了形,可底部固定在牆體上的欄杆卻相對結實些,竟生生地穿透了Crazy的身體,讓他整個人掛在了上面。

「赫赫赫——」

Crazy已經叫不出痛了,他長大了已經魚化的嘴,含著滿口的血,艱難地呼吸著。

銀珀卻只是冷冷地踩在他的身上,微低下頭,像是在欣賞他的痛苦。

即使他知道,眼前這個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類,而所謂的朋朋只不過是遊戲設計的一串代碼。

但銀珀卻還是因此而憤怒。

為什麼要有這樣糟糕的人呢?

他們有著真正的生命,卻絲毫不知道珍惜,甚至會憑藉自己拿微不足道的優勢,去肆意踐踏其他低層次的東西。

只是為了他們所謂的「快活」。

Crazy的眼瞳漸漸開始渙散,銀珀的匕首也抵住了他的脖頸,隔著薄薄的皮膚觸碰著那鮮血奔流的血管。

就在這時,紀鐸也從走廊外的大雨中,飛降而下,可他只是站立在走廊上,靜靜地望著人偶的動作,沒有任何阻攔的意思。

但Crazy顯然是看到了他的身影,在銀珀動手前,含著滿口地鮮血對紀鐸又露出了瘋狂的笑容:「你以為……這樣就結束……結束了嗎?」

「沒有,殺了我,也不會……」

說著,他用盡最後的力氣,從口袋裡摸出一張紙條,緩緩地抬手,將它穿到了銀珀抵在他頸邊的匕首上,然後突然就斷了氣息。

短短三五分鐘內,發生了這樣複雜的變故,紀鐸的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他邁著並不輕鬆地步子,向著銀珀走去,將半個身子都露在走廊外,淋著冷雨的人偶,從Crazy的屍體上抱了下來。

銀珀整個人都淋透了,銀色的長髮濕漉漉地貼在背後,紀鐸這會沒穿外套,只能用溫熱的身體將人偶包攏起來,然後遮擋著直播的攝像,慢慢地摘下了那張,已經被鮮血與雨水染紅的貓咪面具。

人偶一半絕美無瑕,一半殘破可怖的臉,完完整整地,呈現在他的視線中,流著數據的眼眸微微抬起,像是終於看到了紀鐸般,低低地喚了聲:「哥哥……」

「嗯,」紀鐸低頭,吻住了人偶瓷質微涼的額頭,讓自己的氣息浸潤在銀珀的周圍:「哥哥來了。」

銀珀抬起手,緊緊地摟住了紀鐸的脖子,將整張臉都埋進了紀鐸的胸膛中:「為什麼,不是所有的人類,都像哥哥這樣。」

「因為……」紀鐸因為銀珀這樣的提問微微一愣,他忽然生出了濃濃的心疼,他不知道該怎麼跟人偶解釋這些。

他的小人偶原本不需要經歷這些的,不用因為他的私心而被製造出來,不用和他一起穿越戰場的硝煙,不用陪他在遊戲裡見證人心的險惡。

「因為哥哥是最好的人了,」這時,懷中的小人偶卻忽然開口,自己給出了答案:「這世界上最好的人只能有一個,所以那些人才比不上你。」

紀鐸的心像是被最柔軟的東西觸碰了,他擁抱銀珀的手用力收緊,像是永遠都不捨得鬆開他的人偶,低頭吻著那濕漉漉的髮絲久久不願離去。

「不,哥哥不是最好的人。」

「銀珀才是。」

銀珀在紀鐸的懷裡眨了眨眼睛,他想要說自己並不是「人」,但卻因為更加眷戀紀鐸懷抱的溫暖,沒有反駁他的話。

就這樣,在風雨飄搖的走廊上,兩人一直擁抱到聽到動靜的其他玩家,從各個樓層紛紛趕來。

紀鐸才稍稍鬆開了點手,但仍舊把銀珀抱在懷裡,以遮擋他破碎的臉。

這時,他想起了那張Crazy臨死前,穿在銀珀匕首上的紙條。於是單手捻開,展現在他與銀珀的面前。

簡簡單單的一個「朋」字,卻昭示著太多的信息,Crazy並非無緣無故去殺掉朋朋的,是有人在背後指使了他。

而那個人——

紀鐸抬眸,看向匆匆從託兒所跑來的宋承業、從樓上跑下來還抱著作業的方陽與醫生,還有一向不太合群的家庭主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