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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馬古怪地看看他,側開身子讓開進門的通道。
七海建人原地掙扎片刻,抬腳邁了進來。
「上次比較匆忙。」七海開了個頭,他說話的時候表情幾乎沒有變化,連嘴角的幅度都幾不可見,嚴肅的有些過頭,「並沒來得及向你道謝,想來十分失禮。」
藏馬歪頭,表示疑惑。
七海沉吟片刻,遞過來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盒,道:「一是為了道謝。」
藏馬失笑,接過盒子。
「另一方面,上次你說到只要意識到靈魂的存在,靈魂受過的損傷就能逐漸自愈。」
這個轉折有點生硬,藏馬疑惑道:「難道你沒有自愈嗎?」
他用探究的眼神觀察七海建人,對方的靈魂強度凝實,受損的地方已經基本恢復了。
七海:「不,恰恰相反,我覺得很好。」
藏馬意識到了對方的意圖:「所以你是想知道……」
七海接了下去:「靈魂相比於□□而言過於脆弱,我想知道如何防禦針對靈魂的攻擊。」
七海建人的確靠譜的過分,不僅小心謹慎,而且未雨綢繆。
「很難。」藏馬搖搖頭,「對人類來說,意識到靈魂的存在已屬不易。」
七海問:「毫無辦法嗎?」
「一些特殊的靈界道具,或者像你之前做的那樣用咒力包裹住靈魂。」藏馬認真回答,「人類自出生開始就囿於□□,對□□的控制越發熟練,對靈魂的認知就越加薄弱,這是天然的法則。」
藏馬停頓了片刻,開口繼續:「我個人的方法對你也並不適用。」
七海沉默地看了他一眼,知道話還沒說話。
長久的靜默後,藏馬不痛不癢地接了一句:「我付出的代價是,生命。」
空氣有一瞬間的凝滯,藏馬沒把話說話,七海建人意識到什麼,他沒有催促,但藏馬並不想繼續說下去了。
藏馬失去的當然不僅僅是生命,還有龐大的妖力與漫長的壽命,是一夜之間從S級妖怪跌落成肉體凡胎,他困在這具軀體裡,不想被同化、又逐漸被同化。
他開始有了人類的生命歷程、有了人類的社會關係、有了人類的情感維繫。
很長一段時間裡,他都覺得這些有什麼好的,束縛住了他,讓他不再像是個妖怪。但後來,後來……
親情滋養了他的靈魂,南野志保利為他建立起的情感紐帶使他變得更加強大,當他有了想要守護的家人時,他再一次蛻變成了S級妖怪。
失去的東西以另一種方式回來了,那麼……
屬於我的感情,會一直是我的嗎?
屬於我的人,也會一直等我嗎?
一刻鐘後,毫無收穫的七海建人與藏馬作別。
藏馬隨意地將換洗的衣物丟進髒衣簍,拿了幾件外套準備換下T恤,因為方才頭髮沒幹, T恤已經洇出一攤水漬,粘在身上很不舒服。
在洗手間換衣的同時捋了一下思路,醉酒的狀態似乎好了一點,可能是錯覺,所以現在的判斷是否準確,藏馬不太確定。
但自己給自己出了好大一個難題,這個事情是可以確定的。
藏馬想起了五條悟的那次表白,在五條家宅,昏黃的燈光、流水的月色、廊外的微風,每一幕都很生動,閉上眼,就在眼前循環播放。
他的神情一下子變得怔忪起來,那股甜膩的酒味再次縈繞他的周圍,揮之不去、若即若離。
早知道會變成現在這種局面,一開始就應該,就應該……
哎,好像也沒有其他辦法啊。
從一開始就是針對我的精心布局,畑中秀一和雪村螢子的性命握在「冒牌貨」手上,與他交易和建立束縛是必然的結果。
算準了我的軟肋。
充斥著對我的惡意。
拿捏了我的自以為是。
這是覺得我不會在意五條悟的死活,所以才有恃無恐的。
是嗎?
那如果我偏要在意呢?
我從來都有力挽狂瀾的勇氣和能力啊。
藏馬輕笑了一聲,因為想得太入神,連房間裡何時進來一個人都未曾察覺,等到回神之際才聽到了些許動靜,從洗手間探頭出去。
只一眼,方才那些離奇的思緒一瞬間遠離,甜膩的酒味再次濃烈起來。
不知何時登門造訪的五條悟隨手把玩著放在桌上的禮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