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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勉強可以算作妖狐的種族天賦之一。

千百年來,圍繞在身邊的妖怪來來去去,他幾乎習慣了停留在自己身上或熱烈、或欣賞、或專注的視線,並不會從中分辨出超越普通同僚或夥伴的情誼,也並不想和任何人發展出其他關係。

他可以有摯友、有至交、有能為之赴死的夥伴,但除此之外,他以局外人的身份冷眼看待一切。

但五條悟不一樣。

是的,他不一樣。

這是一個強大到在整個三界中都能橫著走的人類,是自己對戰一個回合就不得不重新評估的對手,是即便圍繞在自己身邊反覆懷疑試探也不會產生不耐情緒的夥伴。

在此之前,藏馬下意識地制止自己去思考這到底意味著什麼。

是真的不知道嗎?

是真的自欺欺人吧。

他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而五條悟的眼神落在了他的指尖上,那個眼神如同實物一般具有重量,這讓藏馬不得不尷尬地停止了摩挲,而後一支「捲菸」出現在指尖。

明火閃過:「捲菸」的一端冒出火星,淡淡的草香瀰漫開來。

五條悟打破沉默:「你還會抽菸?」

藏馬疑惑地反問:「為什麼這麼問?」

五條悟指指藏馬指尖的植物:「我的意思是,你居然抽菸。」

藏馬「啊」了一聲後輕輕道:「這不是煙,這是一種長在魔界的野生蒼,有一定的鎮定功效。獨來獨往的妖怪沒什麼資源,靠他治療戰鬥帶來的傷痛。」

五條悟道:「鎮定?你現在需要鎮定?」

藏馬點點頭:「對啊,我有點緊張。」

然後他伸出手讓五條悟看,指尖微微戰慄,不仔細觀察的話並不明顯。

五條悟察覺到藏馬那藏不住的游離感,行為舉止越像人類,這種游離感就越明顯。這種矛盾感讓他整個人神秘極了,遠超五條悟想像,令他魂不守舍。

但此時又有些不一樣。

嘴裡說著「有點緊張」的藏馬更加鮮活,五條悟沒有戴上自己的眼罩,六眼毫無遮擋地直視著藏馬,而後者也在看著他。

用那專注的眼神。

「你有什麼想知道的嗎?我都可以告訴你。」藏馬深深地吸了一口野生蒼,那獨特的清涼的香氣瞬間席捲大腦,愧疚感在四肢百骸中蔓延,「僅限今天。」

五條悟八爪魚一樣撲過來抱住了藏馬,他悶聲笑著:「什麼都可以問嗎?」

藏馬笑著把他錘到了一邊,他保留最後的警醒:「不該問的別問。」

五條悟問:「好吧。那今天絕對不會說謊是吧,和你打交道可是太累了,我最不擅長猜人心思。」

藏馬繼續悶笑:「儘量。不過你其實已經調查到了很多事情,靈界和魔界的事情大多數都不是秘密,而且非常無趣,你還想知道什麼?」

「唔……我現在對魔界和妖怪都很感興趣。」五條悟認認真真地思考了半晌,「先說說'雷剎'怎麼回事?」

「對三界局勢這麼關心?」藏馬看著他,說道,「表面上他只是個普通的通緝犯。」

五條悟:「表面上?」

「他是食人鬼,與前任三王之一的雷禪同族。如果說'三年之約'對哪一類妖怪的影響最大,無疑就是食人鬼,他們不吃人類的話會餓死。」藏馬平淡地說道,「雷禪就是餓死的,死前幾乎克制不住自己吃人的欲望。」

這件事談不上密辛,但在魔界正兒八經知道這個事情的妖怪也並不多。

五條悟嘆為觀止:「所以雷禪究竟出於什麼樣的人道主義關懷,才會違背本能?」

反正是別人的八卦,藏馬聊起來毫無心理負擔:「因為他愛上了一個人類咒術師,那是七百多年前的一名食脫醫師。」

五條悟:「?」

藏馬:「嚴格來說,那個人類是浦飯幽助血統意義上'母親'。」

五條悟:「??」

藏馬:「妖怪和人類結合後,以人類的身體未必能誕下後裔,但這一段基因會藉助母體一代一代地傳下去,等待某一代後裔的覺醒。三年前浦飯幽助在靠近魔界的地方'陣亡',從界境隧道傳來的魔界妖力幫助他打開了那一段魔族基因,妖怪的'核'激活後替代了人類的'心臟',使他死而復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