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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鐸眼眸中的情緒翻湧著,最後又再次被壓抑至平靜:「最後一位神祇,就是你自己吧?」
「沒錯。」宋承業又笑了起來,只是那笑容中不再有卑微與討好,而是帶著高高在上的愚弄:「那大佬你不如再猜猜看?我代表的,又是什麼?」
紀鐸目光沉沉地看著他,他已經無需多猜,宋承業就自己說出了答案:「命運。」
他站立於著燈塔上,化為浩瀚大海上唯一的光源,掌握著所有旅人水手的命運,也坐在那張西洋棋盤後,玩弄著玩家們的命運。
可這樣的答案,卻換來了紀鐸的一聲嗤笑。
宋承業用詢問道目光看向他,紀鐸則是毫不遮掩毫不畏懼地,掀開了他的遮羞布:「什麼命運?」
「我說過了,你不過是占據了別人身體的,一條寄生蟲罷了。」
宋承業被他這句話徹底激怒了,但他還是強壓著火氣,繼續用上位著的口吻說道:「不管你怎麼想,這對於我們而言,只是一種生存的方式。」
「上天沒有賜予我們離開海底的身體,我們就用自己的方式去取得它。」
「取得了就歸我們所有,僅此而已。」
「你確定取得了,就能歸你所有嗎?」紀鐸冷漠地注視著他,發出質問。
「當然,」宋承業向著紀鐸張開雙手,展示著自己對於這具身體的操控:「難道不是嗎?」
但紀鐸卻根本不理他的炫耀,反而用傷痕累累的手指,在自己這方的棋盤上輕叩兩下:「那這些又該怎麼解釋?」
「既然你覺得自己已經徹底掌控了身體,那麼又是誰給玩家留下了這些白的棋子?」
宋承業的笑容僵在了臉上,他低語著:「這只是一些無關緊要的小小紕漏,我後來也發現了它,只不過覺得有趣才留下的。」
「這些小動作改變不了什麼,不是嗎?」他走到了破碎的玻璃穹頂邊,向下望著仍舊存活的玩家,一臉緊張的方陽,遍身狼狽的簡旭,昏迷中的梅貝還有不肯放下她的年薇。
「你該不會覺得,憑他們就真的能跟我下贏這盤棋吧?」
東方的深海中,已經隱隱顯出巨大的黑色太陽輪廓,只要再過不到半個鐘頭,它就會從海平面升起,沒有人能改變。
「不。」紀鐸的目光雖然還落在棋盤上,卻否定了宋承業的話,引來對方回頭側目。
「我相信你是覺得有趣,才將這盤棋留下來的。」
「你想要將每個人,都當作是西洋棋盤上的棋子一樣玩弄,就連『國王』也不過如此。」
宋承業挑挑眉,從某種程度來說,他覺得紀鐸說得沒錯,非常符合他的想法,他不介意在完成「釋放黑礦侵蝕人類」這件必須去做、也必然會成功的這件大事外,給自己找一些樂子。
可下一刻,他就聽見紀鐸的聲音,短暫地擺脫了虛弱,如一頭沉寂已久的雄獅般,打破了這表面的和平。
「可是我們,又為什麼要聽從你的擺布。」
紀鐸猛地站起身,染著鮮血的手一把掀翻了面前的整張棋盤!
什麼國王,什麼騎士,什麼士兵,無論是黑色還是白色,都隨著他的手四濺而飛,雜亂又毫無用處地散落了一地。
一同自他手中被拋出的,還有那被收攏在衣兜中的,十二枚神像。
只不過它們不再破碎,也不再是那帶著黑色碎礦的石頭狀。
它們的身上附著著,一層透明又純淨的銀色珀狀晶石,像是最為神聖不可污染的造物。
而它們的眼眸,那原本被雕刻得模糊又混沌的地方,此刻竟然流動著數據的微光——
「果然,」宋承業終於收起了和善的假面,無數黑色的斑點在他的身體中遊動,他看著那些神像,踩碎了滾落在自己腳邊的棋子,向著紀鐸走去:「我就知道,他沒有那麼容易被摧毀。」
「但這裡,是屬於我的世界。」
「即便打翻了棋盤,你們也逃不出去的——」
遊走的黑色斑點,隨著宋承業的動作,將這具人類的軀體迅速扭曲異化,由內而外地結出黑色的礦石。
而就像是在響應他的號召,自他們腳下的燈塔為中心,一切都迅速浮起了黑色的印記,大地裂開一道道深不見底的溝壑,海洋上掀起了滔天巨浪仿佛要將整座小島吞沒,一道道驚雷與閃電撕裂漆黑的天幕,無數沒有形態的力量在涌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