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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少年袁恆宇有些懵懂,但蕭雲徊的這句話,他似乎有好好聽明白:「知道了,哥。」
第38章
如果不是和袁恆宇回到母校,也許蕭雲徊永遠不會知道,他中學時期做獨行俠的最後一年,這世界上已經有一個「同伴」在遠處默默遙望。
蕭雲徊也因此知曉了為什麼袁恆宇這個很有主見的小子,基於所謂的同鄉情深,義無反顧和一文不名的他擠在義烏狹窄凌亂的出租屋裡開始創業。
事到如今,他再去揣摩袁恆宇說的「同伴」,更加理解其意味深長。
他們是同伴嗎?必然是了。他們各有各一言難盡的原生家庭,各有各慌不擇路的童年成長,各有各的漫長苦行,跋山涉水,然後相遇。
他們僅止於同伴嗎?蕭雲徊不確定,因為袁恆宇不確定。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在某個事業尋路上產生瓶頸的瞬間,某個逃離疲憊生活里瑣碎消磨的瞬間,或者追溯到久遠歲月里某個少年時無法承受愛恨別離的瞬間,他遇到了他。
當他有了他,即便在這些瞬間,也會像炎熱的夏日吹過山間涼爽的清風,像瓢潑大雨那日一場酣暢淋漓的午睡後,在水滴不斷作自由落體的玻璃窗邊看雨下倉皇逃竄的人群,像空調開到26度節能模式的出租屋中,那些勤勞、迷茫卻不再孤獨的日與夜。
「唉,算了,放過自己,跟一個小屁孩兒計較什麼?現在不挺好的嗎?不挺幸福的嗎?」和袁恆宇各回各家後,蕭雲徊想起初一的袁恆宇掏出面巾紙安慰自己時的生澀,無可奈何淺淺一笑,掏出鑰匙開門。
夜已深,他躡手躡腳開門,想著千萬別驚動韓采蓉,她最討厭他和蕭星星作息不規律。
蕭雲徊悄悄關上門,見屋裡已經完全熄燈,長舒一口氣。他一鼓作氣將隨身攜帶的東西往房間一丟,便摸黑進入浴室打算沖個澡迅速上床睡覺。
然而,當他從浴室中洗漱完畢,打算悄然無聲回房間時,才發現浴室外燈火通明。
蕭雲徊第一反應:「不對,一定是我隨手開的燈,奶奶就算發現我晚歸,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下次再對我進行機會教育。」
直到他看見韓采蓉正襟危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神色嚴肅,才吞了吞口水,意識到事情恐怕沒那麼簡單。
「奶奶,您老人家這麼大半夜的,這是要三堂會審我呢?」蕭雲徊換洗衣服都來不及送回房間,只得就地隨手一掛,連忙對韓采蓉插科打諢連哄帶騙:「我最近是有點忙,導致作息混亂,你這麼大年紀了,這麼晚了和我計較啥,要罵我明天再罵行不行?我明早準備好早飯負荊請罪。」
這是蕭雲徊打小和韓采蓉的相處模式。韓采蓉教師出身,正色起來不怒自威,而蕭雲徊擅長以撒嬌和耍賴化解韓采蓉的被動技能。
「蕭雲徊,」然而,這次蕭雲徊的招數並未奏效,他聽見韓采蓉直呼其名,便知道這頓罵是躲不過了。
但事情比他料想的還要嚴重。「你跪下。」韓采蓉目不斜視,冷冷說道。
「什麼?」蕭雲徊錯愕。
韓采蓉雖然嚴格,但蕭雲徊從小到大除了過分倔強,並不讓人多餘費心,讓他跪下這樣直挫尊嚴的懲罰方式更是前所未有。
「我讓你跪下,現在。」韓采蓉聽見蕭雲徊的難以置信,不自覺瞥他一眼,眼底閃過轉瞬即逝的不忍,很快,像是想清楚了什麼,眼神比剛才更加冷酷堅定。
蕭雲徊還沒反應過來奶奶究竟怎麼回事,不敢貿然坐下,只得討好似的蹭到韓采蓉身邊,蹲靠在沙發處,雙手揪住韓采蓉的手腕,撒嬌一樣說:「奶奶,我剛洗完澡,現在跪下多髒?我還穿著短褲呢。你不是打算讓我檢驗我給你買的掃地機器人的工作水準吧?」
要是擱在以往,蕭雲徊這樣的撒嬌早已讓韓采蓉就範,但這次韓采蓉像是鐵了心要和蕭雲徊清算。不論蕭雲徊如何裝乖賣萌,她都不為所動。
蕭雲徊明明記得出門時和韓采蓉還有說有笑,奶奶怎麼突然深更半夜對自己發無名火,還哄都哄不好。他頭腦風暴自己最近究竟做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想來最過分的也不過是和袁恆宇在外面下館子的次數超過在家吃飯的次數,但多半為了工作。
幾個回合下來,蕭雲徊也有些惱了。
他一不做二不休坐到韓采蓉身邊的沙發上,壓迫式地摟住韓采蓉的肩膀,將整個人的體重壓在韓采蓉身上,說:「你生氣歸生氣,能不能明天再說?我也累了,你也困了。你看你什麼時候這麼晚睡過覺?我接下來到走之前都不出門,在家待著陪你,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