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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超則主張每月給派件員發的工資定死,單件賠償的百分比力度加大到百分之二十到三十,畢竟因為快遞員派件而產生的糾紛,本身就該由派件員負擔。

其次是選擇怎樣的人做他們的快遞員。在幾個來面試的人中,林超傾向於一個肌肉小伙兒,那人家就住在杭州大學城不遠處的城中村,是個拆遷戶,家裡正在和政府談拆遷的各種事項,他在家裡待到發霉,打算出來做點事。林超看中他年輕力壯離家近,還自備一輛私家車。

蕭雲徊則覺得一個奔四的農民工大哥頗有眼緣。這位大哥從二十歲就外出打工,三十多歲攢錢回家結,希望給孩子一個更好的未來,於是又回杭州來打工。如今孩子馬上要到讀書年齡,老婆孩子仍然在杭州周邊的縣城。他的理想狀態是能在杭州大學城附近安家,並在家附近穩定工作,讓孩子受到高校氛圍薰陶的同時,也有機會獲得更好的教育。

「我說蕭雲徊,我知道你是理想主義,但咱們也辛辛苦苦當牛做馬、自顧不暇,你為別人著想能不能晚點兒?」林超從大學時就知道蕭雲徊什麼德性,但吐槽歸吐槽,哥們歸哥們。

蕭雲徊對林超的說法並不贊同:

「我現在沒有要把從我們腰包里賺到的錢掏出來給別人的意思。」

「你也知道快遞這行,投訴本身就是玄學。你服務態度好不好,你送得快不快,都得依仗快遞員本身的責任心和耐心,這完全得看快遞員和收發貨客戶的互動好不好。」

「我說的這種激勵機制,就是為了讓快遞員不覺得咱們是老闆,能和咱們站在一條道上,咱們都有充分的社畜經驗,知道那種暗地裡對老闆不爽的滋味吧?」

林超突然對生意經十分有心得,並不完全認同蕭雲徊過度的換位思考:「我怕的是到時候他主人翁意識太強,和我們扯皮就麻煩了。畢竟你知道有些件可送可不送。這部分錢咱們是可以穩穩收入囊中的。」

「問題是,就算他送,也會提升咱們快遞點的服務品質,讓一點點利,何樂而不為呢?滿打滿算,每個月也只會比你的開死工資多出一兩千塊。但快遞員感受上,主動很多。」蕭雲徊有理有據。

林超還是難以苟同:「你的方案我覺得行,但咱們第一次招人,保守點會不會比較好?」他緊接著又說:「還有啊,我還是覺得快遞員要招個身強體壯的,這日曬雨淋的,年紀大點的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了。」

「不到四十,就叫年紀大嗎?你要不要乾脆設置個三十五歲上限?」蕭雲徊有些無語:「他有妻兒要養,責任心肯定強。我不敢說他一定能比你選的這個小年輕強,但三十多歲,正值青壯年,又有那麼長的外出打工經驗,上手肯定不慢。」

林超發出靈魂一問:「你小子不是惻隱之心又犯了吧?理想的翅膀剛茁壯一丟丟,就想著到處助人為樂了?」

蕭雲徊坦白道:「我承認,這個大哥讓我想起慧姐和她丈夫了。農村和小城鎮人到大城市打工都不容易,也會格外珍惜機會,如果你善待,他們更是會踏實做事。你看我自己也是如此。」

他不希望林超覺得他的選擇完全是感情用事,又說:「但我認為我的選擇都是基於我自己搬磚、和看到周圍相似的人的經歷。為了一種更理想的關係,我不吝嗇讓一點利,何況這撐死一個月兩千塊讓利,如果能免去更多的售後煩惱,何樂而不為?」

林超反駁道:「你說的道理我都懂,我也欣賞你小子的這份赤子之心,要不是這樣咱哥倆走不到今天。但就是,我們白手起家剛有收穫,我不敢什麼都試驗著來,希望保守一點。如果效果不好,再聽你的,行不?」

蕭雲徊不再據理力爭,同意了林超的選擇。

招聘結果確立,最終選中了年輕力壯家住杭州大學城城中村的小鄭。

「所以最後,還是按照林超的方案了?」袁恆宇正襟危坐在沙發上,懷裡靠著把腿隨意盤在沙發上休息的蕭雲徊。

「嗯,」蕭雲徊一動不動被抱著,人倒十分閒適:「也不是什麼原則性問題。我和林超合作這麼久,很多大事都是我拿主意他隨和,我也不想讓他覺得我搞一言堂。」他想了一會兒,又說:「但我覺得我沒錯。」

袁恆宇贊同,說:「那既然已經決定了,就按照他的方案先做著。」

袁恆宇的這次答題顯然分數略低,於是蕭雲徊有些不悅,他把話挑明,問:「所以你說說,我的方案和我的選人方式,真的太激進和感情用事嗎?」

「激進不會,」袁恆宇雲淡風輕地回:「激勵機制本來就是勞動科學管理中的重要一環,你的理念比林超先進。何況每個月讓利一兩千元降低投訴的風險,其實具備全局視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