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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江沅聲覺得他太可愛,忍不住揉了揉耳尾,「反正很快就會報復回來。」

手指隨動作挪開,商沉釉失去約束,慢慢仰頭。視線映入笑容,他的聲聲近在咫尺,一束流蘇晃在下頜邊緣,襯著那張漂亮的臉蛋。

「另外,今天正好是七夕。」

江沅聲與他解釋,桃花眼彎著,在夜色下更顯瀲灩:「簡單來講,是屬於華國的情人節。」

那笑容太燦爛,重疊無數白日夢,商沉釉晃了神,灰瞳失焦,像是罕見發生卡頓的機器,無法接收信號。

「哎?」江沅聲笑著歪過頭,戳戳他,「怎麼回事,沒電了嗎?」

將那惹人的手攥住,商沉釉不應那句玩笑。他輕一蹙眉,眼底陰霾更深,低聲問:「你說『報復』,是在指什麼?」

「啊……」

江沅聲眨眨眼,有點意外他的敏銳,索性直接坦白:「我下周要出差,至少十天。」

聞言,鉗在他腕上的手倏地繃緊,骨節也泛青。商沉釉仄眉,瞳中的光又黯了幾分,面龐染上失意的蒼白。

「不可以生氣哦。」江沅聲欺近,笑眯眯地及時警告道。

手腕被抽走,商沉釉頹然卸了力,垂下眸,面無表情地不再說話。

見他一副不堪欺負的壓抑狀態,江沅聲愈發心生惡劣,得寸進尺地又道:「也不准不理人。」

「江沅聲。」商沉釉輕嘆了口氣,情緒瀕臨潰堤卻不敢發作,忍得眼尾也暈開紅,格外可憐。

「我聽著呢,想說什麼?」

江沅聲笑著吻了下那處眼尾,哄騙小狗般撫過下巴:「時間已經很晚了,先回家吧。」

*

一周後。

不知是否因七夕那天惹得太狠,等江沅聲忙完一系列課業,才忽然驚覺,商沉釉已連續幾日不見蹤影。

直到登機,江沅聲目睹前排一對夫妻乘客手挽手,終於感到心虛。

因為患上輕微感冒,他此刻戴了副黑色棉布口罩,又纏著幾圈厚厚的圍巾,導致講話並不方便。

退而求其次,趁著信號未斷,江沅聲快速捧起手機打字,儘量言語誠懇:「我出發啦,落地後立刻給你打電話:)」

很可惜,消息框裡靜默如初,某柚子似乎並不在線。

江沅聲悻然地吸了吸鼻子,垂下眼睫,百無聊賴地仰靠向座椅。

不久,飛機向東起飛,將他帶往地球彼端的華國南方,降落在蘇市。

這次設計展的地點,就定在蘇市陵城。

由於規模浩大,又是南洲大學牽頭籌辦,因此其中大小項目千頭萬緒,無不需要團隊成員們親力親為。

年過半百的老教授,帶著十餘名建築系研究生,勘驗、審圖、定方案,接連忙碌了三天,幾乎片刻不歇。

期間但凡得空,江沅聲就會跑到角落裡,給列表置頂撥電話。

體力透支到極限,意料之內地,江沅聲感冒加重,嗓音幾乎啞得沒法聽。

每段電話到了最後,都以長久的沉默告終。

熬到第四天,任務告一段落,江沅聲已經病至發燒。暈倒之際,他被一位細心的研究生師姐發現,送去醫院急診掛點滴。

恢復意識是在七小時後,江沅聲蜷坐在輸液室里,手機顯示出數十通未接來電,屏幕紅到刺眼。

江沅聲難得有點慌,咬了咬唇,卻沒力氣及時打電話解釋,於是嘗試發文字消息,矇混過關。

剛打出一句『手機沒電』,視野里,忽然映入熟悉的重跟皮鞋。

「騙子。」

來人風塵僕僕,居高臨下,渾身冷冽寒氣,一雙灰眸充斥血絲,眸底盈滿陰鬱戾氣,盯著他,恨不得生吞了他。

江沅聲仰著張失去血色的臉,艱澀地一咽喉嚨,萬分愧疚地露出笑容,像是犯錯時被抓包的孩子。

不過眨眼,他被對方的影子淹沒了身形,狠狠抱住。

「江沅聲。」商沉釉似比他還病重,呼與吸都燙得駭人,「再消失一次,不如直接殺了我。」

沒辦法講話,江沅聲伸手,拍拍埋在肩上的腦袋,安撫地揉幾下。

輸液室人聲嘈雜,病患家屬來來往往,混著刺鼻的消毒水味。按照過往,算得上商沉釉到過的最差環境。

可奇異的是,就在此處,他的心跳從極度狂躁的頻率中,一點一點,趨於平和。

「柚子哥哥,」江沅聲靠著他,用低弱的氣流與他瓮聲耳語,「對不起呀,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或許是在這一刻,燒熱褪去,江沅聲終於可以清晰感知,懷裡的這個人,是真的很愛很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