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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分鐘後,『憤怒的柚子』再次撥號,紅柚子頭像上的顏表情蹙著眉,很兇地隨著屏幕震動而閃爍,像極了某人生氣的樣子。
江沅聲輕笑出聲,劃開接聽選項。
「上午好啊,商先生。」江沅聲語氣愉悅,「現在是早上九點。」
「……」
屏幕里的對方呼吸微促,伴隨一陣皮鞋踏步聲,從人聲嘈雜處迴避,商沉釉低聲應他:「你在華國。」
「是啊。」江沅聲垂睫,拾起長匙悠悠攪拌,「就當作休短假吧,我第一學期結束了。」
頓了頓,江沅聲勾唇,語氣無辜地先發制人:「怎麼啦,你有事找我?」
沉默數十秒,對方呼吸趨於平緩,商沉釉語氣生澀:「以後不准失聯,聲聲。」
「為什麼?」江沅聲微笑眨眼,單手托起下巴,「我現在又不是小孩,為什麼不可以隨心所欲?」
「好。」商沉釉語氣驟冷,「所以關於婚約,你也準備隨心所欲?」
「當然,畢竟我還沒答應你。」江沅聲勾著笑容,松指扔掉匙柄,砸出當的脆響,「我今天還有其他事,先掛斷了。」
憤怒的柚子被迫閉麥,跳轉回信息頁,頭像上顏文字的眉毛低斜,氣呼呼地瞪他,江沅聲勾唇,端詳著笑了笑。
真可愛,性格已經收斂了好多。
關掉手機,江沅聲略微再等了等,直到臨近預約的看診時間,他起身,離開咖啡廳,手插口袋踱步過去,輕車熟路地乘電梯上了七樓。
電梯門開啟,指示牌上顯示『精神衛生科』。
取號登記,再等一刻鐘,他走向11號坐診室,敲門數下後推門入內。
「……謝謝方醫生,那下次複診再約您。」
辦公桌後,上一位患者離開。江沅聲走近,向坐診醫生禮貌問好:
「方醫生。」
醫生隨之抬頭,略顯疲態的老人,面容和藹,眼鏡片後的眉毛花白,溫聲與江沅聲道:
「小江來了,先坐。」
江沅聲道了聲謝,依言坐下,抬頭環視半圈,似是照著記憶在驗證什麼,隨即微笑著問:「您今天單獨坐診,沒帶跟班?」
「是啊,周末了,放他們摸個魚。」
方朝思開玩笑似地點頭,對著鍵盤快速敲完幾行記錄,轉過來端詳他:「聽說你出國半年了,怎樣,生活上習慣嗎?」
「嗯,已經習慣了。」江沅聲頷首,將信息卡推進讀卡槽,方便對方查閱電子就診記錄。
方朝思打開讀卡頁面,例行翻動時,嘆聲與他抱怨:
「習慣就好,虧得你沈老師隔三差五提醒,要我督促你定期複診,聽得我耳朵起繭。」
這句話中提及的沈老師,本名沈秉文,聞名於上個世紀末,聲名烜赫的老畫家,江沅聲少時有幸得過他親自指教。
而十二年前,江沅聲因為遭到南望舒驅趕,離家時尚未成年,落魄在外,也是全憑沈秉文收容,加以教導。
於江沅聲而言,既是恩師,也是慈父。
至於方朝思,追溯起來,其實是沈秉文遠親。二人在千禧年間一同離港來滬,在同鄉會結識,輩分接近,一下相見恨晚,做了多年至交。
從數年前那次,江沅聲被發現有自傷傾向,又確診中抑,方朝思作為首位主治醫生,在沈秉文的囑託下,一直對他招撫有叫。
總的來說,也算是位來往密切的長輩。
許久沒聽嘮叨,江沅聲彎眸,輕笑附和:「沈老師叨擾您,是我不懂事的慚愧。幾天前老師還提起您,說您至今仍在一線教學,誨人不倦。」
「誨人不倦?」方朝思眼尾處笑起橫紋,調侃道,「但凡有你這樣的出色門生,別說什麼不倦,教上百年也是值的。」
閒聊幾句,寒暄夠了,方朝思查看到最後一頁記錄,直截了當地問起用藥後的反應。
江沅聲詳細答覆,誰料,最末尾那段記錄越看越不詳,方朝思忽而沒了笑容,指著屏幕給他看,皺眉問:「這裡說,你接受過十七次催眠?」
江沅聲目光停滯,不置可否。
「小江,你坦白說。」方朝思忽而變得嚴厲,「是哪個醫生敢這樣亂來,不顧原則不記名,他這不是越線害人?」
江沅聲垂眸沉吟,低聲答:「南州溫克城有家私人醫療所,我的住處離那裡很近,對接我的主治是拉格爾·華森。」
聞言,方朝思驀然一僵,剎那間臉上血色退了大半。
「你說什麼。」他語氣艱澀,「拉格爾什麼……你再說一次?」
江沅聲不動聲色掀起眼眸,瞥向他攥起的手指,眼底掠過微末笑意:「華森,據說是威利人,您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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