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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三言兩語揭開動機,松川很快面露難堪。他深吸一口氣,掃了眼自己正穿著的病號服,和手背上的血褐色針孔。

原地遲疑了會,他上前半步,擺出長篇大論的口氣,回答道:

「對不起,瀾。我的經紀人擅自騷擾您,我之後會讓他道歉。但我確實受了傷,因為當時有支畫筆的筆刷固定不牢,我沒……」

「嘖。」江沅聲察覺了他要說什麼,剎那流露厭惡,錯步離開。

松川一怔,隨即慌忙抬腿要追趕,如同棄犬般想要挽留主人,他扯動了傷口,發出一聲嗚咽。痛得難忍,他只好強行跛步跟上去。

「瀾……江瀾!」

松川智也追他到醫院外,趕在出口通道前攔下他,抓著他手腕急切地道:「請您原諒我!我不該褻瀆您,我向您道歉,我……」

「褻瀆?」江沅聲戛然止步,抽回手腕,微一勾唇,扯起古怪的冷笑,「原諒?」

「好,我可以不介意。」江沅聲抬眸看他,眼眸漆黑似洞,語氣輕飄愉悅,「麻煩你把手機給我,我要驗證一件事。」

松川智也昏了頭,剎那脫口道:「不行!手機不能開!Dylan監控了我的所有帳號,他禁止我擅自……」

「是麼?」江沅聲笑得彎眸,顯得更無害柔和,「那你坦白,你究竟是怎樣找到我的?」

「因為有定位器!」

松川衝動地答道,又感到心虛,不由得結巴起來:「我、我之前聽說你常遭到騷擾,就在你的手機里藏了定位,可以、可以隨時……」

漏洞百出的話,他越說越沒底氣,慢慢抿著唇陷入沉默。然而在他意料之外的是,江沅聲卻竟誇讚起他來。

「非常好,你很誠實。」江沅聲笑意加深,語氣冷到凝冰,「現在,手機交給我。不要讓我重複。」

松川錯愕,又有些發怵,瞄他一眼,從口袋裡摸出手機,啟動開機後捧給他。動作間扯裂了傷口,他輕微地戰慄起來,微妙地加劇呼吸。

江沅聲垂眸睨了眼屏幕,沒抬手去接,只諷笑道:「24個未接來電,卻只顧著和我說話,你這算是喜新厭舊?」

松川眼眸痴痴,似乎對方嘲弄越狠,他的表情越是著迷黏膩。聞言,他依依不捨地將目光從他臉上移開,轉而看向手機。

確實,手機開機後,鎖屏界面跳出彈窗,提示有24個未接來電——不,屏幕再次跳轉,現在撥來了第25個,來電備註是『Dylan』。

松川有些失措,猶豫地望向江沅聲,不知是否該接聽。

等到撥入自動掛斷,松川抬眸。江沅聲收斂笑容,歪頭,毫無表情地盯住他:「怎麼了。」

「沒有,我只是很慚愧。」松川囁嚅著垂眸,掩蓋眼底的幽光,悄然轉換了話題,「或許您不如直接說,您想要我怎麼做。只要您開口,我都願意服從您,也很……」

「夠了吧松川。」江沅聲打斷他,語調淬寒,「從畫展上你我結識至今,除開彼此利用,更因為我們『靈魂色彩』一致,不是麼。」

松川忽地一滯。

「直白來講,」江沅聲微微眯眼,「你對著我頻頻示弱,刺激我去羞辱你,是因為但凡遭到欺凌,你就會進入『享受』狀態。」

「不過很可惜。」江沅聲再露微笑,卻冷淡刻骨,「在發病時我們是同類,我甚至能憐憫你。然而正常狀態,我會反感你,非常、非常反感。」

大概僵立了足足半分鐘,松川徹底扭曲了面孔。

他皺了下鼻,整張臉的線條悄然變化,露出繃緊的陰沉,凝目抬頭,貪婪地注視起畫家的眼睛,反問道:「為什麼反感?憑什麼?」

見江沅聲不予回應,松川智也眸光跳動,心底生出莫大的不甘不平。

所以到底憑什麼?他想。江瀾,憑什麼你所謂的『海玻璃』前男友,輕易就能得到你的青睞?享受你的一切欺辱?

而對我——松川智也,難道自始至終,就只能作為你的報復工具?

劍拔弩張的對視里,擾人的電話卻再次撥入。

依舊是Dylan,只是這一次閃光燈也跳動,切換成了緊急聯繫模式,透出求救意味。

二人俱是一頓,松川擰眉,露出不耐煩的焦躁,低罵了聲,準備不管不顧地準備拒接。忽而,江沅聲微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接通。

畫家眉眼冷淡漂亮,這番傲慢下令的樣子很少見,松川看得心底一凜,原本的負面情緒一秒散盡。

他順從地照辦,接通的剎那,對面平地起驚雷般,炸開哐的一聲巨響。

又幾下摔砸聲後,終於傳來急促沙啞的男聲,經紀人Dylan在亂叫,伴隨接連慘嚎:「松川、松川!你過、過來,你快過來救我——啊啊!」

痛叫聲過於高亢刺耳,松川神色劇變,一旁的江沅聲卻覺得厭煩,他皺眉要走開,卻忽而,對面的慘叫被掐斷,又換了道男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