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2 / 2)
行為詭異的外國佬,令人作嘔的誇張表演,南望舒狂跳的心中又憤怒又悚然,心口重重起伏,她試圖維持鎮定並儘快後退,卻又倏地停頓——因為眉心對上了一隻黑洞洞的管口。
是槍。
大口徑單動左輪HK-P7,搭配消音裝置,威力絕佳的上等殺器,一旦被它擊中後死在這裡,絕對連一縷髮絲都無法被留下。
南望舒盯著它,面色徹底發青。
「想要逃去哪裡呢,南女士。」
Vincent湊近,盯著她,表現誇張的臉上終於不屑再掩飾,緩慢流露詭怖笑意:「您不願意簽字麼?也可以,那您不妨猜猜,這份『見面禮』,以及那些齷齪手段的物證人證,最後會在什麼時候落入貴國的警方手裡?」
南望舒雙瞳驟縮,她再次怒罵,卻見對方執槍拉動保險,不耐煩地敲了下文件:「別廢話,簽了它。」
話音稍落的剎那,高跟鞋要逃,而後是嘭地一聲——南望舒反抗失敗又豁然被重摜在收納桌上,左眼眼珠剎那抖開,抽搐著。
她破口大罵,在掙扎間將眼珠轉向另一側,還要再威脅些什麼,卻在滿臉獰色里豁然一僵。
因為她終於瞥見了另一道始終冷眼旁觀的人影。
她忽而一頓。
那是位極年輕的異國男人,髮絲偏黑、眼珠淺灰,深邃眉眼封在冷銀色的絲邊鏡框下,耳骨側銀鏈垂落,襯得一片漠然冷色。
剎那間,她毛骨悚然,似活活嚇丟了魂:「——你是誰?」
好,瘋狗終於掉進陷阱了。Vincent眉梢微揚,勉強流露愉悅,如實答出旁觀者的全名:「Shardpt Chio.」
哐當!南望舒踉蹌倒退,動作間一下掙開了那張半遮盲眼的面具。
「你……」她的臉色一下極其難看,整張臉的肌骨,甚至於眼底血絲,一齊在瞬間劇烈地扭曲起來,「……你說什麼?」
南望舒急促地吞吸了一口氣,高跟鞋似一腳踩空掉入地獄,她在戰慄里開始反覆地說「不可能」——不可能,怎麼會是他?
Shardpt Chio,華文名為商沉釉,父親是西歐頂級富商,母親出身自威利世襲貴族的帕斯勞家族,堪比莎翁戲劇主角般的尊貴身份,像是某種奢華到荒謬的舞台劇設定寫進了現實里。
她見到此人恍若平地遭了驚雷,無法接受,因為除卻身份之外,這人同時還是她那長子少時痴戀著的異國情人。
十年了——南望舒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當她的往昔殺招將遭到報應,餘生註定要盡於囹圄之中時,卻竟能親眼見到這位遲厄斯島「老國王」的繼承人。
好極了……江沅聲……我真是感到榮幸之至,你還真是我此生的福報,死了十年也能陰魂不散。
「原來是您……恕我有眼無珠。」
南望舒冷笑到眉梢都在顫抖,眼珠瞪大凸起,嗓音陡然尖銳起來,語氣惻惻地一聲比一聲刺耳高亢,接連爆出:「原來是您啊,Chio先生!?您居然肯不避前嫌、大駕光臨?!怎麼,萬里迢迢越洋來送見面禮,您不會是為了那具死人屍骸來找親家母下聘吧?那您他媽的還真是愛慘了!為什麼在十年前不乾脆為他殉情呢?哈哈哈——」
嗵!嗵!額頭駭然被快速鑿向桌面,眨眼間的兩次撞響後,消音子彈穿過她的鬢角,飄落被硝煙燒斷的髮絲,女人惡毒的詛咒戛然而止。
「您既然明白,又在亂嚷什麼?」Vincent大幅度扯起唇角,古怪地流露輕蔑的笑容,「帕斯勞家族世襲政權,發出的婚前聘禮等同於頂級王令,無論受禮者為死人或活人,均無資格拒絕。」
「說得好!我確實沒資格!」南望舒垂死掙扎抬頭,整個人如癲癇發作般抖動,「聘禮?威利貴族的婚前聘禮?哈,那還真是至高無上的榮耀啊,我是不是該現在就跪地磕頭,祝您和那個死人在地獄裡再續孽緣、真愛永恆?!」
「Count of Parsyra——是該這樣稱呼您麼?」
她掙扎不開,乾脆啐了口血沫,極盡嘲諷和挖苦地用了敬語,毫不掩飾惡寒眼色:
「閣下莫非是忘了,十年裡滄海桑田,我那孽種連屍骸都爛透了,您現在居然還要來送『聘禮』?那您後續要辦一場本國封建時代的『冥婚』嗎?婚禮上迎愛人棺槨的嗩吶樂隊,要不要親家母免費幫您聘來啊?哈——」
再次響起悽厲難聽的笑聲,Vincent的耐心徹底告罄。
他站起,豁然抬手摁下去,制止她的瘋狂喊叫,又屈指敲了敲文件,當即重申了她僅有的一條明路:「閉嘴簽字,你還剩三分鐘。」
「憑什麼!?」南望舒惡狠狠地抬眸瞪他,「我憑什麼簽字再認一次罪?你們要泄恨那就大可以隨時殺了我,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