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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剎想抽回手,晏星河卻抓得很緊,掌心親密無間的貼合,一絲空隙也不留。

他只好作罷,後背又靠回牆上,「我有沒有跟你講過我師父?」

晏星河的目光鎖在他臉上,一寸也不肯移開,「沒有。」

「他就是我之前提到過的,在冰落崖底下救了我的那個人。」蘇剎輕聲說著,眼睫輕輕垂落下去,歪頭靠在晏星河肩膀上,「今晚突然想起他了,我跟你講講他的故事。」

晏星河猶豫的沉默起來,不知道為什麼,蘇剎在這種情況下提到師父,他總覺得不會是什麼好的方向。

但是比起前幾天屋都不讓進,蘇剎肯跟他講話已經算一種進步,他不想放過這個機會。

晏星河低頭,看著他輕輕扇動的長睫,「你說吧。」

……

蘇剎曾經對晏星河說,他知道神隱山上的確有神跡,這句話是真的。

那個將蘇剎從冰落崖下救起的人,他後來認的師父,就是被傳說中那位至高無上的天帝罰到下界的龍族,名字叫做蘇凌明。

蘇凌明的真身是一隻銀龍,得血脈福澤出生就身具神骨,不過,在上界做神還是在下界做人做妖對他來說沒有什麼不同。

他閒雲野鶴雲遊四境,身邊有一隻名為長風的瑤琴做伴,泉畔撫琴能讓麒麟駐足聆聽,山巔吟唱能讓鳳鳥盤旋起舞。

很快他善於撫琴的名聲就傳揚開,又因為天帝之子在月下與之相遇,偶然間的驚鴻一瞥讓他驚為天人,為其作了一首頌揚的詞賦傳遍四境,於是一時間聲名大噪。

天帝聽說了他的名號,在一次眾神雲集的瓊瑤宴上點他出列,要他當場撫琴一曲用來助興。

蘇凌明背負長風怡然獨立,神情冷淡如流風之回雪,四下看了一眼,回絕了天帝,「這裡沒有值得我撫琴的人。」

天帝居高臨下,「太子也在座,你當初能為他月下撫琴,現在又不值得了?」

蘇凌明說,「我當時獨坐撫琴,為月光為海潮為山色,我識得月光舞於海潮之美,月光也識得我獨坐撫琴之樂,長風一曲為知音,蘇凌明眼中並沒有見到什麼太子。」

天帝說,「孤執掌九天,身居四境之中無人能及之高位,腳踏流雲身披彩霞,睜眼間日出雲開,閉眼間月升風起,微微一彈指就可移山填海,尊榮至此,也不值得你撫琴?」

蘇凌明冷冷清清的看他一眼,微微頷首,輕聲說,「高山流水,知音難覓,天帝尊貴無極,卻非能聽懂凌明琴曲之知音。」

於是天帝大怒,將他打入下界,取南海玄龜的龜甲化作天碑,東海妖蛟的筋脈化作寒鐵,其肉身鎖在兩界交匯處的神隱山冰落崖下,神識永遠不能離開那片河谷,以戴罪之身反思千載,以贖不敬上神之過。

蘇剎遇到他的時候,蘇凌明正背著籮筐在崖下採藥。

冷不防一個影子從天而降摔進滾滾而去的河水,蘇凌明收起藥鋤撈起來一看,血肉模糊認不出原來的樣貌,體質羸弱又身重劇毒,已經沒有一口氣好活了。

他考慮了一下,只好先棄了裝滿草藥的籮筐,背著這看起來只有十歲出頭的小孩兒,一邊輕聲哼著歌,一邊緩步走回河谷下的草廬。

沒過多久,他雖然沒怎麼接觸過小孩子,卻也感覺出來這個孩子有些不正常。

他將蘇剎全身的毒素逼至胸下第三根肋骨後取出,又摘出來陳年舊傷裡面腐爛的獠牙殘渣,縫合幾處過於嚴重的傷口,又接好摔斷的手腳,纏好繃帶煮了些米粥給人餵下。

一些做完之後已經天亮,他搬了張小榻放在床邊靠窗的位置,每天一邊看書一邊看人。

花費許多時日,好不容易救回來一口氣,蘇剎醒來之後卻纏著滿身繃帶宛如一般一言不發,一雙漂亮的金色眼睛也沒有什麼活氣,死魚一般盯著房頂那片橫樑。

他什麼話也不說,只會在蘇凌明抱他起來喝藥的時候動一動眼珠盯著人,以示意自己還活著。

後來蘇凌明發現,這孩子已經長到十多歲了,一開口卻只會重複一些單調且簡單的句子,稍微複雜一點的長句就會亂七八糟的說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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