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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星河轉頭看了一眼,那是個身形臃腫的中年男人,目若沉鍾底蘊渾厚,一看就知是個修為不淺的。
對方也將他稍微打量了片刻,綿綿不斷的話音又盪了過來,「你那尖嘴畜生又在瞎說些什麼?胡言亂語的莫要冒犯了人家,還不快回來。」
滕瀟一拱手,眼尾餘光瞄了坐在後邊兒的晏星河一眼,只得先過去他父親那邊了。
他走後沒多久,眾人都找到了自家的位置,正吵吵嚷嚷沸反盈天之際,大殿正中間那片地磚忽然轟隆作響。
眾人一愣,不約而同伸了個脖子往空地上看,只見那白玉堆砌的地磚往四周收縮,中間露出來一汪圓月似的漂亮水潭,浮起的光芒藍中帶綠,似乎是鑿穿了和底下的海水連通的。
裡邊兒的水一陣翻湧波動,從底下冒出來一個荷葉形狀的圓台,這玩意兒貫徹了鮫人族奢侈到底的作風,也是拿白玉堆出來的,上邊兒一絲絲脈絡走向分明。
一隊人身魚尾的鮫人樂師零散的坐在荷葉邊緣,架鐘擺琴彈琵琶,低沉和緩的樂聲隨之就流了出來。
不知道那片荷葉上邊兒用了什麼陣法,彈奏的人也不多,琴弦上的一勾一扣,卻是叫大殿中每個角落都聽得清清楚楚。
一支古曲消了殿中諸多雜音,眾人不知道個中底細也不敢貿然弄出什麼動靜,各自在座位上屏息靜氣。
等那群樂師演奏完了,低眉垂首又跟著白玉荷葉沉到了水池裡邊兒,地磚一寸寸合攏,門口有人高聲唱喝「大王攜國師到——」
眾人紛紛扭著脖子往門口看。
只見幾排手執羽扇開道的鮫人侍女走過,人身魚尾的鮫人王綴在後邊兒露了面,身邊還跟著一個臉戴面紗的年輕人族。
晏星河的目光一路跟著這群人打轉。
鮫人王上身雖然被幾層衣服裹得嚴嚴實實的,卻看得出來身形很是魁梧,一頭白髮海藻似的捲曲鋪展。
晏星河記得晏安提起過,他的年紀至少得有個六百多歲了,雖然是白眉白髮,臉上卻一點兒也見不著滄桑老態,刀削斧鑿般的狂野俊美,反而像是三四十歲正當壯年。
一條銀色魚尾在紅毯上拖行而過,像蛇一樣長的不可思議,晏星河估摸著看了一下,少說得有三四米。
他忽然記起,剛上島的時候雖然沒見著鮫人世子長什麼樣子,但是他乘坐的那個車轎也是用銀紗裝飾,莫非鮫人族推崇那種銀色圖騰,是因為他們家正統的皇室都長著一條銀色魚尾?
偌大一個宮殿裡邊兒半點動靜也聽不到,連端茶遞水的侍女都停下了手裡的事,恭敬的站在一旁,這架勢,就是比起京城裡邊兒那位正兒八經的皇帝爺也不遑多讓。
這十分肅穆的氛圍,鮫人王南宮泰倒是坦然受之。
長龍一樣的隊伍慢騰騰走到了頭,他卻不忙著去自己個兒的位置上坐著,一隻粗壯的手臂扶住身邊那位人族,就跟笨手笨腳的大漢養了一隻金貴的小寵物似的。
等人家坐好了,他才往座位上一靠,寬大的手掌端起桌上一隻金樽,「諸位江湖豪傑遠道而來,一路辛苦,我南宮泰先敬諸位一杯。」
這算得上客氣的一句話打破了剛才的死寂,眾人紛紛「好好好」地舉杯,言笑晏晏的陪鮫人王幹了席上第一杯酒。
「哇,我還以為鮫人王是個躺床上要死不死的老東西,怎麼看起來這麼年輕呢?他一個當爹的都長這樣,那鮫人世子得美成什麼樣啊!」
晏初雪是晏賜的親妹妹,位置被安排在晏賜旁邊,正好方便了兩人腦袋湊在一起八卦。
周圍一圈人的關注點大都放在鮫人王身上,越來越好奇那位還沒露面的鮫人世子,晏星河轉了轉手裡的空杯,卻在觀察南宮泰旁邊那個蒙面的國師。
那人長發未束,流墨似的散在肩後,明明是赴宴,裝扮神態卻無比的隨意閒適。
剛才經過近前時晏星河特意留意了一下,對方身上分明散發著一股人族劍修的靈氣,寬袖素帶身量頎長,看身形是個男人,偏偏氣質又溫雅純淨的像泉水。
白紗上邊兒,一雙翦水似的眼波低低的看著几案上的酒菜,如此安分的往鮫人王身邊一坐,好似倚著粗獷剛硬的礁石,綻開了一朵柔美的白色芍藥。
有人和晏星河一樣注意到了他,人群中有個聲音問,「敢問大王旁邊那位可是琳琅島的國師?為何今日赴宴吃席,臉上卻蒙著面紗啊?」
南宮泰往旁邊瞧了一眼,哈哈笑說,「國師身為人族,對島上氣候經常不適應,前幾天不巧染了風寒。他擔心離得近了會傳染給諸位,就戴上了面紗稍作遮擋,這才敢過來陪本王赴宴啊!」
晏星河微微低著頭,心裡邊兒自個兒琢磨著事兒,不經意間朝上邊兒瞥了一眼,正好碰到那白衣國師低眉,目光淡淡的朝他的方向落下來——
晏星河心頭猛地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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