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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先蘇剎沒答應。
他在妖界最慘的那幾年,老狐王已經病了,壓根不知道自己還有個流落在外的親外孫,那群舅舅們聽說了他的消息也沒人幫他,登門求助反被當作隱患驅趕。
這麼多年都是他一個人撐過來的,憑什麼現在狐族有難了,就想起他也是狐王的血脈了?
他心腸硬如鐵石,記住的仇比記住的恩清楚的多,可耐不住楚清風一個老人家軟磨硬泡,天天登門求情,還講他母親的事兒打感情牌。
有一段時間,蘇剎這塊硬石頭被撬鬆了,徘徊不定時,去浮花照影外面那群舅舅們占據的地盤考察了一下情況。
本來只是說隨便看一眼,誰知道瞎貓碰到死耗子,被他發現有幾個人族的劍修鬼鬼祟祟的在偷運狐族屍體。
那些狐族大部分是跟隨主子們離開山谷,最後戰死做了炮灰的親信,還有一部分本來沒死,劍修們趁局勢混亂,到處都是奔散逃逸的妖怪,故意設陣誘捕狐族人然後殺死。
這群人偷偷摸摸的,只逮著狐狸屍體撿,蘇剎看著覺得奇怪,一路藏匿聲息尾隨,跟著這幾個人,最後來到了百花殺。
他們把屍體帶回去之後,開膛剖腹,取出妖丹,用狐族的妖丹煉製攝魂術。
蘇剎搞清楚了情況,頓時勃然大怒,馬上就現了形,九尾招展,妖氣從地下刑房一直貫穿到十三層樓頂,從裡到外把這座樓捅了個對穿。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是從哪兒冒出來的,給打了個猝不及防。
他一個人單槍匹馬,將百花殺里外幾座主樓轟成了廢墟,見人就殺,狀似瘋魔,最後差點傷及百花殺的主人——
不過,關鍵時刻被跟在主人身後的晏星河攔下了。
那一天,十六歲的晏星河差點死在他手裡。
白毛狐狸打痛快了,恢復神智,不瘋了,看見被自己打得滿頭血,依然要橫劍擋在主人跟前的晏星河,面無表情的沉默片刻。
或許他只是覺得這難殺的小崽子有點意思,一爪子鋪天蓋地的落下來,沒把他拍成幾塊散的,倒是揪著衣領,把人給薅走了。
狐族天生媚骨,妖丹里自帶的媚術是別的族類學不來的,人族修士研究了幾十年,成果寥寥。
但是能控制別人聽自己差遣,這個甜頭吊在前面,實在是太誘人了,免不得有人動起了歪心思——既然自己做的仿製品拿不出手,那就抓一群真貨過來,煉製一番,再為我所用。
百花殺的主人當年乾的就是這種事。
晏星河和刑子衿都是親歷者,只不過五年過去,同樣的事,看待的立場卻完全不一樣了。
「雖然攝魂術那個部門不歸我們管,但是刑室我下去過幾次,帶回百花殺的狐狸都會送到那裡,和這些很像,都是被剖腹……取丹。」
刑子衿的臉隱在陰影里,看不清表情,沉吟片刻,「老大,你懷疑這事兒和主人有關?」
「不好說。」晏星河看他一眼。
楚遙知不發抖了,漸漸的情緒緩和過來,只是腦袋還濕淋淋的悶在他脖頸裡邊兒。
晏星河抽回手,沒再像剛才那樣摟著他,「最奇怪的事不是這個,我只是好奇,外族有人圖謀不軌就算了,畢竟覬覦狐族媚術的修士不在少數。只是,為什麼玄燭也會參與到裡面?」
她可是狐族的大祭司,守護神。
刑子衿,「你怎麼知道一定是她做的?神女廟又不是她一個住,那些侍女每天也會在後院裡面進進出出,把所有事情一下子歸到她頭上,對她來說太不公平了。」
晏星河抿唇,看了他一會兒,輕嘆,「你明知道,這種話說出來只能安慰你自己。」
玄燭身為蒼梧樹欽定的大祭司,一抹燭心能窺見身旁一切動靜,誰能在她眼皮子底下挖一個地洞,搞那麼多小動作,殺那麼多人,直到現在還不被發現?
除非她自己就是賊首。
晏星河,「那個給我們指路的陸大哥,他以前也是給神女廟送菜的,他說那群人本來想殺他,被他拼命掙扎逃了,出事的地方就是神女廟。還有一個跟他一樣往這裡送菜的村民,他早就被做成了傀儡人,差點殺死跟自己認識的熟人,周圍還有一群劍修接應。」
「我猜……」晏星河低頭,輕輕皺起來眉毛,「這件事根本就是一條有預謀的行動鏈,不管是玄燭,還是馮老大,他們都是這條鏈子上的一個關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