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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這種咒給人下了又有什麼用?
兔子精家裡人多,找起什麼來果然很快,半個時辰後,晏星河拂開鋪天蓋地垂落的樹藤,站在一座黑漆漆的洞口前。
琢光山本身像個灰撲撲的陰影,這洞口簡直是陰影中的陰影,不起眼的東西中那個最不起眼的點。
這座山洞就是長生伯伯他們之前說的,搬出來之後定居的地方。
面前連個門板都沒有,敲門也不好敲,晏星河拿劍鞘扣了石壁兩下,對裡面的人示意,等了一會兒沒人出來露臉,他自己走了進去。
這場熱病帶來的諸多後果——除了有幾隻狐狸受不了自殺,最重要的,就是有那麼幾戶人家擔心染上熱病,主動搬了出去,散開的星子一樣,在妖界四處定居。
洞府裡面空無一人。
晏星河摸黑往裡面走了兩步,腳底下踢碎了什麼東西,掌心火光一跳,是一疊吃飯用的碗筷,旁邊還有幾套捆起來的厚被子。
行李家當散了一路,沒有整理過的痕跡,簡直是一路走一路丟,破爛似的。
越往深處走越幽靜,光線越暗,那深不見底的陰影好像要把火光一併吞了去,落在石壁的影子撲閃著,不知不覺變得模糊。
「長生伯伯?」晏星河叫了一聲。
只有更深處的水滴聲在回應他。
面前有兩個不同方向的甬道,水滴聲從左邊那裡傳來,晏星河站了會兒,徇著有聲響的地方走,裡面卻不見泉水。
有東西突然滴在臉上,他抹掉了低頭去看,是血,已經冷了。
晏星河捻了捻指頭,靠近火光,忽然,一陣妖風從對面卷過來,勁力不大,卻十分陰冷,掌心的火倏忽滅了。
光線消失的前一瞬,他隱約看到有什麼光亮閃過去,不及想清楚,劍風緊隨妖風一併撲過來,混著一股濃郁妖冶的幽香。
四下里一抹黑什麼也看不見,稍微不小心還容易踩到亂丟的家當,在這種地方動手打架,根本施展不開。
好在晏星河方位感極佳,幾招過後摸清楚了方寸內的大致布局,一劍劈向影中人右邊手臂,那人也跟著往左邊閃躲。
這一劍落了空,晏星河也不急著去趕,只聽那人轉過身後發出嘭的一聲悶響,正正好撞上一片突起來的石頭疙瘩,頭暈目眩還沒站穩,劍刃已經不慌不忙的搭到了他脖子上。
「九公子,又見面了。」晏星河一手持劍,另一隻手托起明亮的光,彼此相對的臉照得一清二楚,「上次長忘湖一別,你讓我栽了個跟頭,沒想到再見面會是在這地方。」
「哎呀,瞎說什麼呢,那怎麼能叫栽跟頭呢。」
劍刃映著楚逸妖半張臉,他歪了歪頭,散著濃長的黑髮,衣袖逶地,依然是那種不修邊幅的懶散樣子,「不就是對你用了點兒媚術嗎?我那是見著你覺得可愛,我很喜歡,要是不喜歡,我還不會跟你勾勾搭搭呢。」
晏星河冷笑,「那真是榮幸。這山洞這麼偏,藏得又隱蔽,九公子來這種地方做什麼?」
楚逸妖微微一笑,拿指頭抵開劍刃幾寸,「你也知道這地方又偏,又隱蔽啊?你晏星河能出現在這兒,落到我頭上,為什麼就不行了?小朋友,你這是對我有偏見……嘶,我尋思我這人長得不難看,也沒有幹過什麼欺男霸女的事,你怎麼就對我抱著那麼大敵意?」
晏星河嗤了一聲。
楚逸妖歪著腦袋,一邊長發也跟著滑下去,他勾勾手指頭,「這樣,你過來,過來我就告訴你。」
晏星河看著他,沒動。
那紫毛狐狸不以為意,早料到這塊硬石頭十足的難撬,迎著劍刃的微光一步步走過去,一邊靠近,一邊低聲說,「剛剛在山洞外邊兒,我聽見你說話了,你是來找長生伯伯的吧?人家一家人搬遷,又不是什麼秘密,我早聽說了,手頭的事兒忙完了過來看一看,關心關心咱們浮花照影走出去的村民,不可以嗎小星河?」
越說到後面,他的聲音越低迷,眸子裡盈著一層淺淺的光,走完最後一步,瞳孔仿佛兩簇紫色冰晶,他忽然捉起眼前人的下巴——
被晏星河一巴掌打開了。
晏星河與他錯開視線,一點餘光都沒叫他夠著,擰住胳膊給他反剪到腰後,一推一轉,扣住腕上死穴,把人拿捏的動都動不了一點兒,「上次是我沒防備才會上了你的套,同樣的技倆,要是中招兩次,多少有點說不過去了吧,你說是不是九公子?」
對方被他壓制住命門,完全不覺得自己一腳踩進了險境,反而把這個劍拔弩張的反鎖當做了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