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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銀色的眼中是興奮,更是對他的厭惡。說了什麼不知道,都被淹沒在黑暗裡。
這倆人早就計劃好自己會去「神廟」,甚至可以說是對方特地算計了這一堆事情逼他。目的,顯然就是要他變成這場祭典的最終獎品。
只可惜自己來時帶著奧爾辛,明明是想要他做幫手,結果變成這場非人類鬥爭里的最大受害者。
唉……海大胖嘆息,打算找男人陪自己嘮嘮嗑。
結果回頭看到的是個閉著眼發抖的人類。奧爾辛整個人變得蒼白,抱著膝蓋的手指末端出現淡淡紫色,嘴唇毫無血色,看起來已經忍耐很久。
海大胖顧不得自己胸前的洞,解開襯衣將人抱在懷裡。男人的衣物摩擦過肋骨帶來疼痛,更有不可被忽視的冰冷鑽進內腔。
奧爾辛……
他伸手去摸懷裡人冰冷的臉,常年海上漂泊留下的粗糙皮膚觸感此刻如同凍起來的樹皮,胡茬都更為扎手。
別睡。他無法說話,無法用自己的頻率和這個人類交流,甚至無法靠體溫給對方帶來熱度。
海大胖急切地用手拍打奧爾辛的臉,希望對方可以睜開眼,哪怕只是一瞬間。
可奧爾辛沒有任何反應,只有身體在戰慄,他甚至聽到了男人牙齒相撞發出的咯咯聲。
怎麼辦?並未做好失去任何人準備的海大胖第一次感覺到手足無措,他開始慌亂,下意識用常用的求救辦法去找幫手,可周圍似乎全部都是人類,對他的頻率做不出任何回應。
胸前的傷讓他無法使用力量拆了那破門,開始呼吸微弱的男人更是讓人不敢放開。
海大胖心臟緊縮,幾乎要從肋骨里擠出來。他望著懷裡的奧爾辛,把自己聽過的記著的所有神都求了個遍,希望能有人聽到。
可此時卻哭不出來,眼眶乾澀只剩疼痛。他不住地搖晃並拍打,甚至一次又一次去吻男人的唇,希望得到奇蹟。
慌亂間他在奧爾辛的口袋裡摸到了奇怪的東西。掏出來看,居然是塊跟頭頂上的發光石頭一模一樣的東西。
這塊石頭在海大胖的手心中散發著熱度,像是蒸出來後晾了一會的饅頭。
海大胖將這東西當作救命稻草,把人放平在地上,攀著洞壁上的凸起爬到頂部,掉落前把那幾個石頭都摳到手。
聚集在一起的東西差不多跟暖水袋差不多。海大胖將自己身上的襯衣脫下來擰到差不多,將其包起來,思來想去最後給奧爾辛塞到腹部位置。
胸口的傷在自我癒合,此時已經被一層肉皮包裹。海大胖想了想,自己靠在石壁上,坐成L型將男人從背後抱住,至少能讓他的背部不再冰冷。
想法很好,就是奧爾辛對比他的身體實在是高大壯的有些過分,抱在懷裡時頗有倉鼠抱香蕉的架勢。
快醒來吧。海大胖讓男人儘量枕著自己肩膀,雙手環在奧爾辛腋下,低頭去吻那冷冰冰的唇。
你如果死在這裡,將是我九百五十年的生活中,犯過最大最嚴重的錯誤。
奧爾辛所有的記憶,都是在船上。
他的第一次走路是在艾森弗洛特號的甲板上,第一句話喊的是船長,第一個抓進手裡的東西,是腰側的刀。刀叫海風,來自撒以利,他的父親。
由於性格和船上都是男人的原因,第一次上岸前他都不知道世界上還有女人這種生物。直到五歲的時候,他被允許走下艾森弗洛特號,踏上土地。
世界變了,不再只是一望無際的大海和天空,動物也不止是飛鳥和魚,人類穿著更為鮮艷多樣,有一種與男人完全不同的人行走在各處。
更是出現很多跟他同樣大的小孩,拉著「女人」的手,喚那些人為:母親。有路過的老人看他生得可愛,好奇地問說:「小朋友,你母親呢?」
他離開了港口,可以說是逃離,跑回艾森弗洛特號上將整艘船每個角落都翻個遍,沒能找到任何和女人有關的東西,沒有找到屬於他的「母親」。
撒以利回到船上,找到站在庫房裡發呆的他。奧爾辛看著自己心中如神明一般的男人,學著老人的語調問他:「父親,我的母親呢?船上沒有。」
男人笑了,渾厚粗獷的笑聲在庫房內彈了很多個來回,最後都落在地上變成嘆息。
也是在那天夜裡,他在船長室床下的夾層中,看到一張泛黃模糊的畫和那個纏著蛇骨的匕首。
撒以利告訴他,照片上的女人就是他的母親,而這把匕首,是母親留給他的成年禮。
模糊的女人沒有任何色彩,可她穿著比岸上任何一個女人都美麗的長裙,站在撒以利的身邊,雙手捧著滾圓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