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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呀,變回人身沒有?切過脈才能有定論,」

又道,

「我猜需一味枇荔藤,吶。」

變戲法一般從袖子裡取出一隻琉璃瓶子,裡面細細的黃虅蜿蜒細嫩,正是一株品相上佳的枇荔藤。

乘白羽指著賀雪權道:「多虧賀境主將人送回,不然不知道還要在大雪山躺多久。」

「我回去時他已經化回人身,」

李師焉思忖,「力竭昏迷在大雪山,連人形也不能維繫?你說得是,枇荔藤性熱,的確正合適。」

乘白羽面上笑意落一落,半回著頭對賀雪權說:

「看吧,師焉也是真心關懷阿舟。」

一面說話,一面脖頸稍稍往旁邊轉一寸,是一個幾不可聞的搖頭的姿勢。

別,先別說。

賀雪權注視他的眼睛。

你說著決絕的話,可內心裡終有幾分不舍的吧。

也是,李師焉瞧來是真心關愛阿舟,視如己出。

天下間沒有男人能真正有這等胸懷,除非愛屋及烏,可見李師焉待你的心。

你總歸會不舍的吧。

賀雪權沉默頷首。

「你如何找來?」

乘白羽轉回去,對著李師焉談笑如常,「哦我忘了,咱們的葫蘆……」

賀雪權的方向看去,恰能看見他負在身後的手,整隻手掌緊攥,四指頂端圓潤的指甲嵌進手掌。

「走罷,」

李師焉拂他的發,「回去要瞧阿舟,明日還有受封大典,有的忙碌。」

乘白羽笑意盈盈:「好。」

說著率先飛身飄至半空,祭出紅翡葫蘆,沖李師焉伸出手。

他伸的不是先前背在身後的那隻手,因此李師焉沒看見他掌心的指痕。

賀雪權也看不見,但賀雪權心裡知道。

迢遙望著兩人離去的身影,賀雪權手也握成拳。

「阿羽。」

「命運待你,終究太薄。」

「而始作俑者,始終是我。倘若我不曾使你痛苦,不曾逼迫你拋棄我,哪有李師焉的事。」

「你也能免去此番的傷心。」

心頭一寸細細密密,是心疼也是憤恨。

乘白羽今日問及命運,賀雪權如何不能體會?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其中的無奈,他是真切在幻境裡見過命運安排的人。

一切皆是既定,行文如刀,筆墨誅心,所謂命運,不過修月人隨心所欲滿紙荒唐,所謂主人翁,不過一名過客。

還有一寸燒灼煎熬,那是嫉妒。

阿羽啊,你的無情是裝的啊。

你毫不猶豫說要拋棄使你傷心之人,你對我是履行了此話的,偏偏對李師焉心軟,你說要對峙,你說要訣別,你是不是做不到。

你做不到的,你看不見自己望李師焉的眼,那些肆無忌憚坦坦蕩蕩的依戀,你做不到。

你何其多情。

眼眸流轉間夭夭縈縈,引人無限遐思,當年在學宮,十名學子常有六七名心儀於你。

可你分明是專情的,愛一個人總是全心全意,從前是對我,而今是對李師焉。

除此之外,記恨與疼痛之外,賀雪權心內還有點什麼別的念頭,絲絲縷縷,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如年年春草,風吹又生。

賀雪權引頸眺望。

一青一白兩道身影遠去,夜空如洗,空空蕩蕩什麼也沒留下。

既然什麼都沒留下。

……

第85章

「爾等讓開!」

「我要見乘白羽!」

自從一個月前李閣主登仙, 乘白羽搬回紅塵殿,月余沒有見人,盟中劄子、知務殿大事是會傳信出來的, 只是不大想見活人的樣子。

消息傳到沙鳧州, 莫將闌大怒,當即趕來。

藍當呂又是攔又是勸:「少宗主,莫少宗主, 盟主親口下令說不見客。」

「不見客, 我是客??」

紫流劍鞘叮鈴咣當一頓敲,

「乘白羽!是不是李師焉那個老東西一心成仙, 傷你的心了?!」

「莫少宗主你……」

「乘白羽你開開門,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藍當呂目瞪口呆,回過神以後不再阻攔,麻溜率著門人先行從紅塵殿撤走。

罷了,讓莫少宗主試試吧。

修為到達一定程度, 靈谷足以裹腹, 只有盟主和晏饗卿等寥寥數人經年保留用膳的習慣。

然而, 盟主已經月余沒有傳膳了。

藍護法嘆著氣走開。

莫將闌又嚷嚷幾句, 一句比一句不像話,

當說道「不然你瞧瞧我!」,殿門吱呀一聲打開,門內露出乘白羽無奈的臉:

「多少年了,還沒恢復正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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