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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一來二去,當時的觀主到底不是鐵石心腸,也擔心再這樣下去姑娘撐不住。於是一天夜裡,老人家實在難眠,就散步去了關押弟子的地方,可誰知——他竟然聽到,那房間中有細細的女子聲。

老道長當即氣了個仰倒,直接破門而入,看到的卻是徒弟正捧著個與那姑娘八分相似的絹人,自言自語地說話。

老道長只當徒弟相思病篤,心也徹底軟了,無奈地同意徒弟歸俗,讓他與那姑娘一同下山去吧。

但……等到他們來到姑娘的房中,竟發現她早已氣絕多時,屍體都涼透了。

「那位師叔因此就徹底瘋了,闖出道觀不知去了哪裡。」小道童說到這裡,也有些沮喪,像是在為他們難過。

可後來沒多久,觀中就傳出了風聲,不少道士都說看到了那姑娘模樣的絹人,穿著色彩艷麗的衣裳,有時出現在大殿的角落中,有時出現在參道的靜室……總之什麼地方,什麼時候,都有可能出現。

起初他們只是有些受驚,但並沒有出什麼事,但是從第二個月開始——就陸續有人死在自己的房間中,那死狀還十分不堪入目。

至此,大家都在私底下說,是那姑娘死不瞑目,來觀中尋仇了,道觀也一天比一天衰敗。

老觀主心痛不已,覺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錯,於是用自己的血畫出能夠抵禦邪鬼的符咒,又在山林里建了供奉的小龕,然後就在當初那姑娘住過的地方自盡贖罪了。

「……後來觀里就再也沒有出過事,反而近些年來,每過一段時間,就會有上山的人遇到絹人土龕。」

「所以師父們才經常在夜裡巡視山林,將中邪的人帶回觀中,但——那些人也大多活不了多久。」

小道童看著房間裡蜷縮的葛為建,可憐地嘆了口氣。

江良聽完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他本以為葛為建最壞的結果就是被困在這裡,那自己也可以來陪著他。

可沒想到即便如此,還是沒法保住性命。

祁辭反而若有所思,裝模作樣地感嘆幾句後,就讓那小道童去給他們準備房間了。

這會周圍沒了外人,聶獜站在祁辭的身後,微微俯身湊近:「大少爺似乎並不相信他說的。」

祁辭略一挑眉,轉身用打量著他,嘴角的笑意若有若無:「這話可不能亂講,那小道童哪裡像是會撒謊的模樣?」

「可你就是不信。」聶獜仍舊是塊大木頭似的,沒那麼曲曲繞繞,只是十分篤定地說道。

祁辭被他看穿了,覺得沒意思極了,兩枚青玉算珠在手心裡拋了拋:「小道童不會撒謊,但別人給他講的故事卻並不一定是真的。」

「若僅是因為情事,當真值得如此而死,又非要全觀人的性命來賠嗎?」

聶獜的眼眸中映著祁辭的身影,喉結動動,但沒有說什麼。

祁辭忽然轉身,與他對視著:「你這樣看我幹嘛?覺得我心硬不通情愛?」

「不是。」聶獜搖頭,聲音低沉地說道:「人大約確實不會如此。」

祁辭愣了下,然後向前幾步逼到了他的身前,仰頭凝視著聶獜瞳仁狹長的眼眸:「那獸呢?」

聶獜的視線快速移開,不與祁辭對視,兩人就這樣僵持了片刻,祁辭才轉身,又拋弄著手裡的青玉算珠:「也是,你又不是獸,你怎麼知道。」

這時候,小道童又跑了過來,對著祁辭說房間已經收拾好了,請他們過去。

祁辭也不搭理聶獜,叫上還在隔著窗戶看葛為建的江良,就這麼跟著小道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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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裡天本就日落得早,再加上又是在山裡,祁辭挑起鎏金懷表來瞧了眼,不過五點多鐘,外頭的天就已經全黑了。

晚飯時間,小道童給他們送來了齋飯,雖然都是素食,但也乾淨熱乎,祁辭沒什麼不滿意的。

可是到了臨近入睡時,他看著床上冷硬的被褥,又皺起了眉頭。索性又裹上了貂絨裘衣,來到了隔壁的房門前。

還不等他抬手,眼前的門就被人從裡面拉開了,聶獜高大的身形堵在那裡,像是早就等了許久。

「你沒事杵在這幹嘛?」祁辭快速掩飾著自己,乾脆搶先開口責問道。

聶獜也不戳穿他,反而直截了當地說道:「我在等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