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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不能享齊人之福」、「美妾嬌人難入室」, 還有什麼「公主風火潑辣, 只怕段小將軍以後日子難熬」、「討了尊活菩薩每日供著」……
幾位年輕的世家公子,看他的眼神都難掩譏笑。
悅書倒是鬱悶得不輕,大喜的日子又不好擺張苦瓜臉, 只有扯嘴角強顏歡笑。
真正最澎湃高漲的大概只有葛叔叔。
葛叔叔人在隴泉關, 日夜守著大燕京城最後的防線。這樣的節骨眼上,卻還不忘風風火火地捎「特別」賀禮來。
愣是讓葛家老太太把那賀禮匣子緊抱在懷裡,像什麼絕世珍寶似的,不見他就不撒手。
好不容易親自當面給他了。老太太拄著銅拐杖, 再三叮囑:
「到沒人的地方再打開。」
什麼東西這樣要緊。在堂堂公主府,難道還能被賊惦記了不成?
這下倒勾起段清州的好奇心了。
他趁著應酬的間歇, 悄悄到角落裡打開, 瞄了一眼匣子裡面。
揭開裝潢用的喜慶紅綢, 裡面包裹嚴實的是——
幾條虎鞭。
段清州:……
能靠點譜嗎?
這東西……各種意義上, 他都用不著吧。
「清州……」
他正扔下匣子準備去前廳, 突然身後有人叫住了他。
這聲音文文雅雅, 十分好辨認。他輕笑, 轉身還禮:「小侯爺。」
曹子戚面色不太暢快, 整個人不尷不尬地站在那裡:「清州, 我來給你道聲恭喜……沒想到當日我與你的戲言,今日卻真的成了這番光景。」
戲言?
對了。當時他們曾在馬車上,戲謔地談起過「三公主的駙馬」。
是像那話本上的事,有夠曲折。
段清州雲淡風輕地笑笑:「誰又能想到呢。不過公主我幫你收了,爵位你卻沒給我,我還要找你討債呢。」
曹子戚擺擺手,真誠道:「清州,算我欠了你的情,也欠了公主……」
「我是自願的。」
他星眸亮了一瞬,突然衝口而出。
「嗯?」曹子戚愣了愣。
「子戚不用在意,也不欠我們什麼,」他面色沉靜下來,「我是自願求娶公主的。」
******
夜幕初降,春宵吉時到。
禮炮聲後,賓客們哄鬧而散,下人們忙著打掃收拾。
新房外的侍女們,點好外間的燈籠花燭,依次退下。
門扉響動,隨即,輕盈的腳步聲踏入屋內。
頭戴花翎的段清州,一襲緋紅長袍更襯得他身量頎長、舉止雅正,好像冬日的紅梅簇著白雪。
只一眼,便可驚艷萬年。
連若葉都不自覺地緋紅了雙頰,低頭瀲眉:「駙馬爺。」
段清州笑意繾綣,輕輕揚起手中的小簍:「公主餓壞了吧,這是我們段府周廚娘的拿手好菜,給你帶了些。」
下一刻,他的笑容完全僵在了臉上。
新房的八仙桌上擺了一摞空盤子,地上是散落的果皮,椅子東倒西歪,華麗的新娘鳳冠被隨手丟在案几上。
這哪裡像新房啊,說剛剛被強盜洗劫了他都信。
蓋頭也不用揭了,它正在地上。
新娘子歪躺在軟塌上,打了個響亮的嗝兒,道:「我現在吃不下。你放那兒吧,等我消完食再嘗嘗鮮。」
若葉默不作聲地退出屋子,將門輕輕掩上,然後立於外間。
段清州揀了塊乾淨的地方落座:「公主你都幹了些什麼,上房揭瓦了麼?」
「哪有那麼誇張,我就是太無聊了,叫大家進屋一起玩『真心話大冒險』,玩得太上頭,還沒來得及收拾呢。」
「真心話大……?」段清州張了張嘴,發現言語困難。
「感興趣?有空帶你一起玩。」嚴晚螢嘿嘿笑著,起身走了幾步,坐到他對面。
段清州雖然大為震撼,但一舉一動仍不失風度。
他沒有理會她的提議,直接從袖中拿出兩卷燙金花紋鑲邊的捲軸,展開,鋪到桌上。
上好的宣州紙,首行用勁道的筆鋒寫著「和離書」三字。
嚴晚螢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見過嗎,見過嗎,新婚之夜就簽和離書的,還精心準備了一式兩份。
這是早就說好的事情,她也不含糊,執起筆就簽,末了將印章捧出來,在上面蓋了鮮紅的印戳。
段清州默默地收好他那一份,而後又掏出幾張單子,理所當然道:
「公主,這是嫁妝單子和明細。我們按照說好的分一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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